山西出版传媒集团 北岳文艺出版社 庞善强 著

 梅奕瀚叫小李将车子开过来,几个人刚将闫亚梅抬到车上,皇甫一南和罗燕也从地里赶了过来。

 “你们不是也在这里嘛。”

 “今天夜里一直有雨,我安排黄花办的工作人员分成了几组,分别去几个黄花种植大户地里帮忙协助工作。刚才我接到了闫亚梅的求助电话,便急忙赶过来了。”

 “好,你继续留在这里,外来的采摘工人比较多,难免会有突发事情,你和子安多照应一下。罗燕跟车走,去医院帮忙照料病人。”梅奕瀚再看看3位山东女工,“请吴艳霞同志也跟去帮助照料病人。”

 梅奕瀚在车上先给县医院的急诊室去了电话。到了医院,闫亚梅被送去做各项检查,结果很快就出来了。大夫说,她的阑尾需要做切除手术,幸好来得及时,否则会有生命危险。

 闫亚梅却说:“梅书记,我这是老毛病,给我打一针就行,我没有钱做手术。”

 梅奕瀚安抚道:“亚梅同志,你既然来到了平邑县,又是来帮我们工作的,那我们就是一家人。医疗费用的事不用担心,你只管安心治病养病。”

 闫亚梅被送进了手术室,梅奕瀚对值班主任说:“刚才送进去的这位病人,请你帮我多照看一下。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钱,先作为闫亚梅同志的住院押金,等出院时我会把住院费给你们补齐。”

 外面的雨渐渐小了,梅奕瀚心里惦记着黄花地的事情,便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罗燕和吴艳霞,叮嘱她们无论有什么事情,请及时给他打电话。这一夜,梅奕瀚在全县各个黄花基地的田里跑来跑去,细心询问黄花的采摘情况以及安全生产情况。等梅奕瀚赶到了迟力强的千亩黄花基地时,采摘工作刚刚结束。迟力强已是全县黄花产业的知名人物,他带动了一大批养车户返乡创业,形成了一支生产、加工、销售一体化的专业队伍。

 雨停了下来,天已经蒙蒙亮。迟力强看着浑身湿透、满脸都是泥巴的梅奕瀚,不禁两眼潮红地伸手上去帮他擦了又擦。山东来的采摘工看着这位朴实的县委书记,仿佛是见到自己的亲人,一个个都围拢过来。

 “感谢山东的姐妹们,你们辛苦了。”梅奕瀚握着一双又一双冰冷的手。

 “梅书记,再辛苦我们的心里也是甜的。县委县政府很关心我们,从饮食起居到各方面都给予了我们细心的关怀与照顾,我们更应该感谢你。”

 梅奕瀚看着一张张热情诚恳的脸,他微笑着说:“谢谢大家。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和平邑县的人民,再次真诚地感谢你们。这片黄土地有你们的艰苦付出,有你们辛勤的汗水,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第二故乡。如果你们在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,请及时告诉我,我会尽心尽力帮你们解决的。”

 人们围着梅奕瀚说着笑着,眼里便有了泪,那泪是温暖的有根的,发自每一个劳动者的心里。

 迟力强有些发青的嘴唇抖动着,他说:“梅书记,咱啥也别说了,你回我家炕头上,暖暖地喝一碗豆腐汤吧。”

 古驿坍塌事故

 连续一个多月的时间,秦克勤没有回月城村。黄雅萱把那条路看了千万遍,也没有瞅着他的影子。该不会是出啥事了吧?黄雅萱多次想过这件事情。可是,她又觉得不可能。古家庄离月城村不到10里的路,黄雅萱太熟悉这条路了,不会有什么危险;更不可能遇上什么歹徒,这方圆几十里的村落还没听说过出了什么坏人。合作社有事?黄雅萱很怕想这个理由,一想到合作社心里就慌乱得厉害。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的。黄雅萱宽慰着自己。不去想了,该回来时他自然会回来。黄雅萱长长出了一口气,然后把目光收拢到那片田野上。

 黄炳福从古家庄回来时,已过了午饭。他隔三差五往返于乡里。现在的黄花不愁卖了,乡里的黄花合作社设有收购点,黄炳福将家中晾晒好的黄花运到那里,便可以拿到现钱。只是,最近黄炳福每天回来后总是蒙头不说话。

 黄雅萱开始收拾碗筷。她叹息一声说:“我就是个睁眼瞎,要是小时候有个助听器就好了,我就可以读书了。”

 黄炳福看着女儿凄楚可怜的样子,便低下了头。可是,心里总是憋屈得厉害。他说:“是爹耽搁了你,是不是怨恨爹啊?”黄炳福的声音有少许的悲怆。

 黄雅萱眼里湿湿的。她转过身去,借捞咸菜的机会擦把眼。

 “怎么会是爹耽搁了我?这都是命。咱村里人哪里听说过有什么助听器,就算是听说了,咱哪里有那么多钱?”

 黄雅萱从锅里将温热的菜端到黄炳福的面前,她的心思乱乱的。怨恨爹?那更不会。嫁给秦克勤是自己乐意的,也是爹的良苦用心。要不是当初爹执意帮衬秦克勤把书读完,并把自己事先许配给了他,秦克勤咋会看上自己?就凭秦克勤是个大学生,就凭他人高马大一表人才,想嫁给他的女孩多的是。现在自己这是怎么了?为啥一天到晚总是心惶惶的?秦克勤不就是一个多月没回来嘛。没回来能说明个啥?一准儿他真的有事,一准儿他真的离不开合作社。黄雅萱这样想着,心情慢慢平静下来。她从柜子里拿出来半瓶酒,说:“爹,您多吃点,受了一天苦,怪累的。别瞎操闲心,没事。”

 黄炳福的情绪还是转不过弯来。他嘴唇翕动着说:“爹当时太草率了。爹的意思是,恐怕爹给你选错了女婿。”

 “咋……?莫非他在外面有了啥不是?”

 马英瞅了眼黄炳福,赶忙说:“你别听你爹胡咧咧。”

 黄炳福一杯酒下肚,表情更加凝重。他缓慢地说:“这个倒没听说。爹只是觉得,你和他生活在一起太累。家里的活儿地里的活儿都等着你,你又有很大的思想压力。爹总是担心,他是个文化人,你是个文盲,两个人说不到一起,天长日久怕你吃了亏。当初爹的心气太高了,寻思着给你找个有文化的,终有享不完的福。可是,没料到以后的事啊。”

 黄雅萱感觉心口被什么猛地揪了一把。

 月城村试种的圆椒蔬菜开始第一茬采摘。此时,二十几家蔬菜种植户开始犯了愁。首先,所采摘的圆椒得符合销售的标准,这项工作看似简单,却凭的是眼力,更需要一定的人手;其次,摘下来的圆椒不能就地留存,需要及时运送到几十里外的南庄村。

 陈志远便安抚众人:“别怕,凡事总有办法。我的意思是,咱们二十几家蔬菜种植户不能单打独干,大家合起来集体运作。咱们可以分成四个组,三组集中采摘,各家的蔬菜地轮流进行;另一组负责运输卖菜,咱们借一辆农用三轮车,我负责开车运菜,卖谁家菜时谁就跟着我去结算,这样一天可以跑六七个来回。”

 马文涛从县里及时调配来一辆小型货车,再组织乡里的干部奔赴月城村,去帮助菜农们采收。马文涛知道,圆椒到了采收期耽搁不得,摘下来的圆椒必须及时送到汇丰蔬菜交易市场进行保鲜。当马文涛到达了月城村试种菜地,发现这十几家种植户竟合在了一起,采摘工作有条不紊,井然有序。

 连续半个月的忙碌,马二女、陈大勇、陈春山等人已是眉开眼笑。他们算计了一下,仅现有的收入早已经超出了往年单亩粮食的收入。此时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,这圆椒地仿佛成了一个大蒸笼。未久,陈志远拉去市场的圆椒又全部拉了回来,这圆椒得了日烧病,市场那边不再收购。众人满怀的希望瞬间被撕得粉碎,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唉声叹气。

 陈志远说:“圆椒得了日烧病容易腐烂,不能再长途跋涉运往外地,但是并不影响在当地销售食用。明天我和春山叔去货栈,咱们的圆椒有点小毛病,价钱自然不能高了,只要能推销出去,咱们多少还能换些钱。”

 半夜里,外面开始下起了雨。陈志远惦记着圆椒的事情,竟一宿没有睡好。第二天一早,雨停了,天空依旧阴沉沉的。陈志远和陈春山开车去了市里最大的一家蔬菜交易货栈,由于价格低,这车菜竟很轻松地推销了出去。在回去的路上,天空阴沉的越发昏暗。陈春山的手机忽然响了,马二女在电话中说,马文涛书记在网上发出的信息起了作用,刚才有几个大客户和我们联系了,说这两天过来与咱们洽谈收购圆椒的事。